进入内室,夏静月的脚步放轻了。
老太太躺在床上,呼吸短促,偶尔不安地抽搐了一下,睡得很不踏实。
夏静月坐在床前的小凳上,借着香梅的烛光细看老太太。
与原身的记忆比起来,老太太苍老了许多,脸色灰白灰白的,气色很不好。
虽说比起在乡下的时候胖了很多,但这胖明显是虚胖居多。
夏静月轻轻地将手伸入被里,将老太太的手摸出来,手指搭老太太的脉博上。
香梅看到夏静月的动作,惊讶得微张着嘴巴:敢情大小姐懂医术?可她从未曾听老太太说过呀。
良久,夏静月放开手指,沉思不语。
老太太的脉像有气血两虚之症,又因长时间没有睡好,有虚火之象。
大毛病没有,小毛病却不少,须得好好调理。
夏静月轻手轻脚地将老太太的手塞回被窝里。
然而,老太太还是被惊醒了。
她睁开眼睛,哑着声音问:“你是谁……”
香梅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坐起,“老太太,这是大小姐,您一直牵挂着的大小姐呀。”
“大小姐?
老太太身体微微一颤,借着烛光,双眼试图看清面前的少女:“你、你是月儿小丫头?”
“我……”夏静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老太太激动地伸手握住夏静月的手,手指和声音一起颤抖:“你真是我那月儿小丫头?”
香梅转身将屋内的烛火都点上了,一时间,屋内明亮了。
老太太盯着面前的少女,不一会儿,眼泪止不住地流淌。
那眼中满满的慈爱与疼惜,勾起了记忆里那些温暖的过往。
夏静月不由自主地湿了眼,喊了出来:“奶奶。”
“我的小月儿啊!奶奶这些年可想你了!”
老太太情难自抑地抱着夏静月,一边哭一边说道:“我苦命的孙女,我们都来京城享福了,扔了你和你娘在乡下受苦受累,奶奶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娘……”
夏静月静静地回抱着老太太,手掌轻柔地抚着老太太的后背,眼睛再次湿润了。
她本是另一时空的幽魂,对于夏家的人心里总隔了一层似的,无法代入进去。
但今天晚上,感受到老太太一片拳拳之心的慈爱,看着老太太哭得难以自抑,一瞬间,她便知道——
以后,她真真正正地,就是夏静月,夏家的人。
……
好一会儿,老太太的哭声渐渐止住。
夏静月拿出帕子,给老太太擦去泪水。
见老太太哭了这一场,眉宇间的压抑与忧虑散了许多,心想老太太发泄了出来就好,往后再给老太太调理调理身体,便能去了病根。
闲话中,老太太问了刘氏的后事,直言愧对刘氏,后来又红着眼睛骂夏哲翰是白眼狼。
夏静月看她情绪激动,急忙安抚道:“奶奶,我走了一天的路,可饿了,什么时候开饭呀?”
老太太一听果然着急了,连忙吩咐下人摆饭。
见夏静月主仆二人风尘仆仆,又令下人烧水给她们沐浴漱洗。
两人走后,香梅给老太太上了热茶,笑吟吟地说道:“老太太这般疼爱大小姐,想是要拘着大小姐跟老太太住一起了,不知道奴婢该收拾哪个房间给大小姐为好呢?”
她没说的是,太太对大小姐极为怠慢,竟然住处也没安排。